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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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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往

煙花在馳越眼底映出明暗交替的光影,蕭介微微擡頭看天空綻放的煙花,那麽絢麗,可是回憶卻沒有那麽美好。

蕭介平靜的說:“當時公司經營不善,出現了巨大負債,我不想拖累你。”

一句拖累讓馳越在心裏狠狠抽了一下,我們什麽關系你跟我說拖累,不過他還想知道得更清楚,忍耐著沒有爆發問:“你們那麽大一個家族,你叔叔呢。”蕭介父母在兩歲時失蹤,他從小在叔叔家長大。

蕭介無奈地笑笑:“家族裏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算盤,我倒了,他們只會少一個競爭對手。”

“那你的客戶呢,你們可是有利益關系的。”當年的事情很快就要接近真相,馳越難以控制不住地呼吸不暢,胸腔內像是有一團火在灼燒。

“當時負債太多,沒人願意蹚渾水。”蕭介也嘆了一口氣,回憶起當時的事情,對他來說也不輕松。

馳越語氣哽咽:“所以你是跟他們求助過的,你求助了所有能幫你的人,卻獨獨瞞著我,什麽也不跟我說。”他眼睫顫動,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。

“我當時沒有把握還能翻身,我不想委屈你。”

馳越從他的語氣中沒有聽到絲毫的後悔,是啊,他蕭總怎麽會後悔,他親口說離婚都不後悔。

馳越無可忍的偏過頭,他怕控制不住會拽起蕭介的領子,他曾經猜測過無數的原因,也為他開脫過,找過無數個敷衍自己的借口,以為他有什麽難言之隱。

可是真相是打敗他的原因就這麽簡單,只有兩句話就說完了。

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所有的絕望和掙紮都那麽廉價,甚至當時蕭介連一個知情權都不給他。

蕭介輕輕去拉他的手腕,手腕上的兩個手鏈碰撞在一起,他哄著說:“以前生氣就愛不理人。”

馳越現在就是一個已經點燃引線的油桶,蕭介冷靜的樣子,加速了他的爆發。

還敢和他提以前,馳越甩開他的手,幾乎嘶吼著說:“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。”

此時煙花結束,只剩下一地的灰燼和半空中的濃煙。

他一聲在這突然安靜下來的時刻,顯得十分突兀,周圍的人不禁都看他們。

一道道目光讓馳越又緊張了起來,他握了握拳,將帽檐壓低,現在他想逃離這個地方,馳越轉身要走,蕭介跟了上來,他站住咬牙說了一句:“別跟著我。”

在眾人毫不避諱的目光中,又讓馳越想起了當年機場的鬧劇。

那時他的處女作電影一炮而紅,可是直到現在回頭想想,馳越甚至覺得那部電影不吉利。

他正紅的時候,蕭介也忙的不可開交,明明在一個時區,但是一句話常常要等半天才能收到回覆。

蕭介要離婚的時候,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想他的意圖,直接了簽字,蕭介不可能會害他,更不可能離開他,一紙協議而已,蕭介一定有他的理由,他太信任蕭介了。

如果當時蕭介真的對他有什麽歪心思,他就是被賣了還數錢的那個。

當他意識到蕭介很久沒有回消息,所有聯系方式都找不到他的時候,他都沒有多想,直接去了他的辦公室。

那場景還常常出現在馳越的夢裏,大樓被查封,裏面一個人都沒有,椅子亂七八糟的堆在一起。

他立刻推了所有采訪和活動,急得站在大樓的門口打蕭介的電話,只有忙音,那天降溫,他穿了一件薄薄的衛衣,在大樓擋風的地方蹲著打了兩個小時的電話,腳麻了也凍透了。

茫然無助的時候,他想起了爸爸給他的私人助理的電話,那人接起電話AI一樣的聲音說:“先生您好。”

馳越還以為是自動回覆,裏面的人語氣沒什麽變化說:“我是真人,接受過訓練,語氣也是一部分。”

馳越沒心思深究,讓他去查蕭介。

沒多久他就收到了蕭介的行程,蕭介當天晚上出發的飛機,還有一個小時。

馳越急得路邊打車,直接去了機場,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反應過來要找他,如果不是他動用了他爸爸的力量,他打算什麽時候會告訴自己。

即便是那個時候,他都不相信蕭介會扔下自己不辭而別,沒有任何預兆就這麽殘忍的消失在他的世界裏。

出租車一路被馳越催著開到機場,車還沒停穩,馳越就推車門,司機一腳剎車踩到底,罵了一句。

馳越根本顧不到那麽多,機場的電子音提示著某個航班即將起飛,他覺得機場的燈都在打轉,完全不知道該去哪個方向。

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,眼看蕭介就要起飛了,他突然心臟刺痛了一下,馳越有一種預感,如果今天見不到他,以後就很難再見了。

他扶著墻控制不住的咳嗽起來,他怕了,蕭介如果你是在玩捉迷藏就快點出來。

蕭介的電話還是打不通,他徹底失去理智了。

馳越撥開排隊安檢的人群,直接往裏闖,他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,他要找到蕭介。

他賣了公司,離婚出國,他一定出了什麽事。

時間不等人,現在他和蕭介近在咫尺,而此刻之後他們便會越來越遠,像是一條兩條相交的直線,過了交點,他們將不會再有任何交集。

那一瞬間恐懼和絕望幾乎將他吞噬。

馳越什麽體面和優雅都顧不上了,他瘋了一樣往裏進,有人為了躲開他撞倒了警戒線架,有人抱起了孩子,有人大聲指責他為什麽不排隊。

混亂中,馳越的腦子裏只有蕭介。

沒有票的他很快被機場的工作人員控制,他紅著眼睛,嘴裏說著他要走了,我要進去。

他誰的話都聽不進去,最後機場警察擰著他的胳膊,將他關進了機場的警務。

墻上的鐘表滴滴答答的走過,他心理防線開始崩塌,就這樣眼睜睜看著,他什麽都做不了。

掙紮中,馳越的臉被蹭傷,胳膊也扭的生疼,他現在還渾身發冷,安靜下來像是失魂落魄的行屍走肉頭,眼神空洞的盯著時間。

最後還是經紀人趕到了警務室,因為網上已經爆炸了,有人拍下了他在機場的這段視頻。

#當紅小生在機場發瘋,擾亂公共秩序。

話題一下沖上了人熱搜,這是馳越第一次上熱搜。

對家的粉絲更是瘋狂輸出。

【這種人是不是要留案底,還能繼續在娛樂圈混。】

【剛出名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,公共場所是你能隨便能擾亂的嗎。】

【不是一直維持端莊優雅的貴公子人設嗎,誰家貴公子在這兒撒潑。】

【今天我在現場,他搞的很狼狽,衣服都亂了,臉也劃傷了,眼淚就沒有幹過,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。】

公司知道他們一手捧紅的這位潛力股保不住了。

雖然公司盡力挽回,但是馳越確實失態又不占理,口碑風評急轉直下,幾個代言也掉了,網上隨處可見罵他的言論,狗過來都要沖他叫兩下。

馳越一天從天上掉到了谷底,可這都不是他最難過,蕭介蒸發一樣消失了。

馳越面臨著巨額違約金,和網上瘋狂的謾罵,他都可以承受,他只想要蕭介回來。

馳越整個人消沈了下去,不配合公司營銷也不解釋,公司直接放棄了他。

他紅了,卻丟了蕭介,不值得。

有時候他覺得紅的那一下,就是為了讓他跌得更痛。

當時為了做演員,說過再也不要家裏一分錢,而他現在連違約金都拿不出來。

這時一個人向他伸出了援手,齊簡。

當時他的處境沒有一家公司願意借接他這個燙手山芋,人設崩成這樣,在娛樂圈算是完了。

他也有自知之明,甚至懷疑過齊簡是什麽騙子。

在齊簡鍥而不舍的糾纏下,向他展示了公司的實力,還向他承諾一定給他最好的待遇。

最後還是他的一句話打動了馳越,你不想站在娛樂圈的最高處讓所有人看到你嗎,我可以幫你實現。

他不在乎站在最高處,但是他想蕭介看到自己,他在向著他們曾經一起許下的願望努力,他沒有忘記他們的承諾,如果有一天他回來了,也看得見自己。

-

馳越回酒店的路,明明和來時是一條,周圍的景色和叫賣聲卻都走了形,越是美麗夢幻的東西越不能持久。

對於蕭介這個解釋,那個AI助理也收集過資料和他匯報過,確實當時公司出現了問題。

他給蕭介發了無數的消息,關心質問甚至乞求,可是卻從來沒收到過回覆。

他也問過他父親,父親的解釋是,蕭介這種情況,申請破產出國重新創業也是不錯的選擇,只是他真的值得你繼續等嗎,他放棄你的那時就不值得了。

馳越一天天的冷靜下來,也讓人繼續去查蕭介,但是沒有絲毫的線索。

他不知道該怪蕭介拋棄他,還是怪自己太不爭氣,畢竟他當時最連違約金都賠不起,如果當時自己再厲害一點,是不是也能幫到他。

後來的他拼命拍戲,他希望自己有能力可以留住他想要的一切。

曾經他以為什麽都拆散不了他們,原來他們這麽輕易就被現實打敗,他可以為了蕭介拋下所有,卻沒有換來一個好的結局。

馳越心頭翻滾了這麽多年的真相,讓蕭介親自說出來,仿佛那個膿包被戳破,腐朽流了出來,只剩下疼痛。

-

蕭介在水邊任由風吹痛眼睛。

他從小沒有缺錢的日子,他也沒有想過有一天錢會變成他的難題,而當年又不僅僅是錢的問題。

當年蕭介還對那人毫無防備,想不到他竟然聯合一群老狐貍裏應外合給自己下套,也真是看得起自己。

他在為了公司難題想破腦袋的時候,面臨巨額負債的時候,馳越給他發了他的活動的照片,人聲鼎沸中,馳越在閃光燈下熠熠生輝。

他像是懸崖邊拽著一根繩子搖搖欲墜的人,下一秒就會掉下去,但是他不能放手,他還有馳越。

他不放過任何機會,親自登門求助,他在叔叔的別墅前守了三天,終於看到了應酬回來的叔叔,跟著一起的還有幾個客人,叔叔看了他一眼讓他等一下。

他就和幾個保鏢站在門口,一等就是三個小時。

當他再見叔叔時,他還帶著幾分醉意,叔叔端起杯子,他起身倒了一杯茶,叔叔看了他一眼,說:“你的事情我也沒辦法。”

等這麽久只換了這麽一句話,他不甘心。

他收起七零八碎的自尊,說:“叔叔算我求你。”

外面下起了微微小雨,叔叔醉醺醺的說:“你不是和馳越結婚了,他現在紅了,你找他幫你啊,或者年會上你讓馳越來演個節目,露露肌肉,扭個腰跳個舞,公司小姑娘可想看了,我也可以考慮一下。”

蕭介站起來指著他說:“你再胡說,別怪我不客氣。”

叔叔看著蕭介胸口起伏,像一頭困獸,緩緩說:“你知道該怎麽做,馳越你留不住的,你低個頭,或許他能放過你。”

“你鬥不過那只老狐貍,他不同意你們在一起,我不這麽做,他們就會對準蕭氏。”

蕭介回去的時候,雨下大了。

雨刷器在前面瘋狂搖擺,才能勉強露出一點清晰的視線,他像是被困在了一場大雨裏,看不清楚未來的路。

不放手自己能給馳越帶來什麽呢,從小他在蕭家只有利益沒有親情,如今被親人落井下石,他依舊覺得痛心,那在愛裏長大的他,一旦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,會怎麽樣呢。

一定讓他做一個選擇,有負債的愛人和一個前途無憂的家庭,答案顯而易見。

蕭介幾天不眠不休,迅速處理完公司的事情。接受了叔叔給他訂的票,他也清楚知道叔叔背後是誰。

他將所剩的所有的資源都給了他的一個朋友,齊簡,而唯一需要他幫忙的事,是如果馳越在娛樂圈過得不好,拜托照顧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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